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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:石田衣良《4TEEN 十四歲》(尖端)(劉華珍譯)
撰寫:余小芳/kingdom

以高樓大廈環伺的月島為故事背景,《4TEEN 十四歲》設定四位國中男生為主要角色,撰寫以他們為中心的八篇小說。四位男生分別是名為北川哲郎的敘述者的「我」,患有早衰症的直人,身形高大威猛如大薯條的油膩膩阿大,本名為小野大輔,再來是課業優異的淳,不過書中翻譯有點問題,他的名字在一開始被打成內藤潤。
首度登場的是〈驚喜〉,青春期國中小男生之間的共通話題為手淫、色情書刊,主角群前往醫院探望生病的直人,「驚喜」指的是為了慰問同學的病症,大家共同出錢而送給生病者的生日禮物,雖然有點胡來,不過也是他們所能想像得到且能力所及的心意。

他們原本只是想通過竊聽得知直人和「生日禮物」的相處狀況,卻無意中地聽見好朋友生病的心情。即使面容長得不一樣,但對方依然是個十四歲少年──一種難堪、愧疚的心情散發出來,反而凸顯出友誼的單純和美好。

〈月之草〉處理的課題是拒絕上課的學生的問題。「我」因為住家和排拒上課的立原留美奈接近,因此每兩週一次被班上編派送東西給對方。岔題一下,《向日葵不開的夏天》裡頭的案件也是這樣被發現的。

沒有想到這會發展成戀愛故事,不過那種氣氛還滿不錯的。甜甜的,有點害羞的,但價值觀又和世俗常見的標準不太一樣。應該說,主角群的價值觀比我想像中善良許多,反而有種溫馨感。

提到「大部分的國中生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茫然。身上不僅背負著升學壓力,整個社會對我們來說,就像一座巨大的監牢」的〈飛翔男孩〉,雖然有著這樣的想法,但是面對明確知道自己未來想要成為藝人的同學關本讓,大家卻用排斥和「你這樣讓我們很丟臉」的想法去對待他,而不直接告訴他「你可能沒有藝人的特質」。

不知道怎麼做才會被認同,這樣不行嗎?這樣不特別嗎?篇章中表現出同儕排擠的現象,即便不到的霸凌程度,但是看了依然有點難過。

繼之前的竊聽之後,到了〈十四歲的情事〉,主角群以跟蹤的方式尾隨淳。淳看似和一個三十四歲的嬌小甜美人妻交往,實際上是他發現對方有著嚴重的家暴問題,而無法將對方棄之於不顧。拳頭、打架、惡言相向對於現狀都是沒有幫助的,面對先生的蠻橫,小小的國中生們的價值觀反而比較正直,行動也比想像中勇敢太多。

〈煙火大會的夜晚〉搞不好是全書裡面我最喜歡的一篇,它探討的是「如何抬頭挺胸迎向另一個旅程」。也許我們在年輕力壯的時候,會畏懼死亡或者認為死亡離自己還很遙遠,不過卻還有另外一群人正靠近生命的終點。

這篇故事是講主角群因為想觀看煙火大會卻又沒有門票,因而前往祕密場所的頭等座位,不料發現上頭已經被占據,再定睛一看,是附近廣貼尋人啟事宣傳紙上的生病老人家。老人為了請他們保密而願意奉獻金錢給他們,經過他們的討論,向家屬回報可能可以獲得更高的報償,但他們真正遇到的道德困境是,老人家不願意回去面對遺產爭執問題,也不想在冰冷冷的醫院死亡,但是明明知道有人急切到尋找他且他理論上需要回歸醫學治療,可以這樣見死不救嗎?在掙扎和矛盾的心情下,他們做出了選擇,有點哀傷,但那樣也許是個好結局吧。

〈關於性這回事〉只是標題聳動,但內容卻非常單純。價值的衝突再度在篇章中彰顯出來,有個女性化、疑似同性戀的男同學森本一哉突然靠近主角群,訊問他們可否一起回家。裡頭對於性別認同的矛盾心情,反倒不是當事者本人感到困擾,而是環繞著當事人的其他人想著「他品味不錯,要是可以更男性化就好了」。一哉面對班上第一美少女松浦合泉卻無動於衷,還有坦白地告訴大家他的心情,這些舉動非常難能可貴,也令人反省將自己的價值觀或善意強加到他人身上,那真的是好的嗎?

〈天空色的腳踏車〉和〈十四歲的情事〉的議題是一樣的,只是這次的事件主角是阿大,而且警方出現了;仔細想來,大概是本書中讓我第二喜歡的短篇。討厭的人固然非常可惡且甚至會讓人冀望對方消失或死掉,但當對方真的不見的時候,是不是又會想起對方的好而沒辦法全力恨他?

再來,這篇也談到成為朋友的資格。物以類聚,但如果認為自己配不起其他人呢?另外,「搶回好友大作戰」會讓我更喜歡這群主角,智取大過於蠻求,其實滿不錯的,而且也跟前面的情節合拍。

最後是〈十五歲的旅程〉,在前面事件內漸漸改變的國中生們,他們本來策劃一場簡單的單車之旅,卻衍生成和遊民搶宿營、追求成人世界的冒險旅程。內容對他們來說是香豔刺激火辣啦,不過還好作者沒有多加著墨,發人深省的事件是兩位逃家高中少女的事情,還有大家互相吐露心事後的約定。

故事都不複雜,共同的特色在於有某種小小的點可以觸動情緒。從各篇章中可以了解這四個國中生價值觀不盡相同,但也不是什麼壞人;雖然身為好友的他們價值觀不盡相同,力量也非常渺小,他們卻樂於貢獻認定的正義和行動。貧富差距從他們的對話和行動中很明顯地展現出來。月島西仲通的商店街內慢慢地湧入遊客,爭相購買文字燒,此舉讓主角覺得不可思議,那明明是唾手可得的呀。

青澀的國中男生話題和小小世界在篇幅間顯現出來,有種青春的味道,而且是含著苦澀的那種。透過他們雙眼所接觸到的社會險惡或問題,雖然有點無可奈何,卻也充滿了一種淡然的情緒,即使他們的力量很小,但是他們的努力和眼淚卻足以令人動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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